三元格氏栲感怀

2017年03月27日   

总面积 1125 公顷,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纯林度最高的格氏栲群落,为国家级森林公园、 4A 级旅游区。

多年前读过舒婷的一首诗,叫 《 白柯 》:

在被砍伐过的林地上

两株白柯

把斧声的记忆从肩头抖落

在莽草和断桩之间

两株白柯

改写最后乐章为明丽的前奏……

白柯是一种什么样的树?我没见过。但这不妨碍我对它产生敬意,想象着:在被伐过的林地上,劫后余生的白柯像一面旗帜冉冉升起!“形体在静止之中/生命却旋舞着”,有一股子不可抗拒的锐气!多年以后才知道,它是如此高贵:人类至今还无法引种栽培!于是,在岁月洪流的冲击下,它属于不断崩塌的孤岛,珍稀成了它的别名,聚集在南亚的高地上,守护着一个物种的尊严。

然而,我却有幸一次又一次地亲近红柯一一种与白柯同属于壳斗科柯属的树。红柯总是成片地生长,却也总显得那么孤单为所有的红柯都瘦而高,枝叶在半空独立,因林子显得稀疏。这是一种挺拔的树,有着凌云之志。在松柏岩,在瑞云山,在有野藤漫生的常绿阔叶林中,总能见到它们,主干峭拔,树冠浓密,人在林间行走,阳光成了线状,若从远处看,满山都是滚涌的绿。

红柯有着白柯一样的高贵:人类至今也还无法引种栽培。与白柯不同的是,它是中国特有的,珍稀。而在闽中三明市的莘口镇,这样连片的天然林子却有一万多亩!

或许你会问:你说的是不是格氏栲自然保护区?是的,我说的红柯正是栲树,又名青钩栲、赤枝栲。上个世纪30年代,英国人格瑞米“发现”了它,定名“格氏栲”,而这多可笑啊,栲树在中国生长着,谁不认识,竟然成了一个外国人的“发现”?后来,据说日本一个植物学者比格瑞米更早鉴定过这一树种,所以,取消了格氏栲之名,改称赤枝栲。中国特有的一种树的命名权,就这样让两个外国人去你争我夺的,耻辱啊。

现在,格氏栲成为三明特有的名词。这也好,毕竟为那个受辱的时代留下了见证,一个活的见证。同时,这也是一处生长着的风景:我们为这个森林群落设了保护区,也将这个世所罕见的天然氧吧辟成了公园。当泉高速公路开通,汽车就从栲林边掠过,窗外起伏氏林海惹得客人叹一句:好美啊,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三明格氏栲国家级森林公园:地处城郊,却有原始的山野气息,人们来到这里,只一步就踏入了另一个季节。在栲林中漫步,似乎听得见植物拔节的声响,听得见射入林间的阳光与风发生的摩擦,听得见岁月在堆积,以及不同物种之间的神秘对话。林子如此沉静,思绪却在飞扬,想到栲木是造船的优质材,耳边便响起了惊涛;想到栲木可以用于军事,枪声就蓦然爆响……

边走边想,似乎每一步都会惊起些翅膀。在这古老、神秘的林子里,潜伏着什么样的遗传基因?石径蜿蜒,足音忽轻忽重,而物种间的格斗足不出声的。那就坐在老栲的裸根上,品一品长青藤的生存策略吧!

树高大,冠幅宽阔,挺立于阳光下,却将自己的影子投在了别人的身上。万物生长靠太阳,诗人说了:阳光,谁也不能垄断!于是,即使是柔弱无力的藤,也开始探索光明。为了生存,这个以爬行、散漫著称的物种,不得不站起了,学会了坚韧:它的触须游丝般侦探,粘到了什么就抓住不放,一点一点扩张,稳住,发展。有人以为它浪漫多情,总缠着严肃的栲树,其实,它只不过是顺着栲树朝着阳光攀升罢了。长青藤爱的只是阳光。有时,藤竟深深嵌入了栲树的枝干,似乎爱得深切,难舍难分,谁知却是恨之入骨,乃至不惜同归于尽呢?

在大自然中,树与藤是平等的,理当分享阳光、雨露和土地。这正如世界上的各个民族,也是平等的。五百年前,所谓的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用的纯属以欧洲为世界中心的殖民者的眼光!试想,印地安人不也同时“发现”了来自欧洲的强盗?掠夺过后,一片荒凉。当人们发现,地球只是个小村落,人类的生存不止于同类要和平共处,也要与其它物种、与大自然保持和谐相处,美才真的出现。而历经了风霜,万亩的天然栲林竟然绿得像永恒的春天,除了神奇,还能说是什么?面对刀斧过后又站了起来的白柯,诗人猜想,人类再也不会对大自然蛮不讲理了吧?她犹像了一下,写道:

似乎再没有一种更明了的语言

像蛮荒所选择的这两株白柯